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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合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把车打了个弯开进段家老宅的院子里,把钥匙交给了安保,自己倾身从车上下来,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坐在那主厅餐桌上,见来人,没抬眼,只是拿过桌子边的湿巾擦嘴,“总算是把你这尊菩萨叫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里带着点耐人寻味的埋怨。

        坐在一旁陪段老爷子吃饭的段程山端正地坐在桌前,看了看来人,宽慰道:“爷爷,集团里的事情那么多,哥哥忙是应当的,能回来一趟已经很不错了,不像我,无业游民一个,才得空能有福气天天陪着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点点头,但眼神仍然落在段程也身上,“还不快来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拉了把椅子,把腿不算规整地放在桌子下面,接过家政阿姨递上来的碗筷,“爷爷,您说我托你办的事情,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吃的七分饱了,把碗筷一置:“白眼狼,你小子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,使唤你回家才好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话里虽然谴责着他,但是一使眼色,管家就立刻把一个长条形包装精美的盒子拿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老家伙坑了我两个清朝末间的瓷器呢。”段老爷子说起来还气的眼角的皱纹都抖一抖,他摇摇头,指着段程也,“你呀,让你爷爷我下老本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顾不上吃饭,忙走上去,打开盒子的盖子,只见里面遒劲有力的四个字“海纳百川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山瞟过来眼神,见那字里行间颇有云龙腾飞之势,又见落款是张留山先生,就知道这字画出自北边那位张先生的手笔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字千金不为过,有价无市难求得,段程也让段老爷子费了老大劲才求来的,不知道是为了哪个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样?值不值那两个瓷器?”段老子坐在那梨花雕木椅上,朝着段程也抬抬下巴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摸着那字画金色的熨贴烫式镶边,甚是满意地把盖子合上,“我就知道没有爷爷搞不定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被拍着马屁夸了两句,心情大好,“你拿回去再好好看,现在先过来吃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再次坐了下来,段老爷子虽然吃完了但还是拿起筷子给段程也碗里夹着菜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,他才注意到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段程山,才想起来同样往他的饭碗里塞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继而,又想到些什么,“程也,我听说海外市场部缺少人手,你看,程山,也回来了,我看,要不让他去你那帮帮忙,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了,爷爷,海外市场部最近新招了几个能人,新官上任三把火,如今,倒也逐渐有所起色,程山刚回来,还是让他多陪陪您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带点迟疑的眼光落在段程山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山夹筷子的手一愣,又迅速反应过来接了着话茬,“是,哥说的对,我还是多陪陪爷爷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见两人这态度,略微皱了皱眉:“也行,反正工作的事情,也不急于一时,程山刚刚回来,以后有的是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,你爸最近要投资那块地的事情,进行地怎么样了?”段老爷子想到哪就问到哪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一听,拧起半边眉,“地?什么地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小叔在子公司所在的区县看上了一块地,说是明年区县重点规划的园区,市场潜力不错,想拿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:“是吗?风控团队和律师团队都看过了吗,有没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山一听,当下就有些不悦“哥,怎么说我爸也是子公司的经理吧,买块地这种小事,用不着批到董事会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程山说的没错,我看过了,就是块普通的住宅用地,买就买了,九牛一毛的事情。”段老爷子见段程山有些不悦,帮着他说话,“程也,这事你就别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,您说了算。”段程也也不争执,总归左右不过区县里的一块地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个男人一桌,却也是老老实实地吃着饭菜,段老爷子戒了酒,连带着段家的家宴上滴酒未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沉默之后,段老爷子试探地发问,“程也,你洪姨的女儿回来了,要不要见见?那姑娘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爷爷。”段程也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,“您最近这是怎么了,这个姨那个叔的,净给我塞一些不知道打哪出来的姑娘,我哪有时间应付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没时间应付她们,有时间天天往沈家那姑娘那跑。”段老爷子转弄着怀里的黑玉打磨出来的佛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也没见你把人家追到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脸色一僵,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他含糊道,“快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老爷子撇撇嘴,没与他再争辩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,段程也馋段家地下酒柜里手工酿制的葡萄酒,穿了件睡衣坐在客厅里,手边摆着装着酒的醒酒器,懒懒散散地开了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人小酌,却听见后面有脚步,回头,那人站在他身后半米远,把弄着全是英文的红酒瓶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没走?”段程也脸上连点熟络的神色都懒的装,“演了一晚上好孙子,倒也不累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哥爱说笑,段家有我的一半呢,我怎么舍得走。”段程山站在那里低低地发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坐到了沙发上,半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,对着段程也继续说道:“不过好孙子也比不过你这个真孙子,你一回来,爷爷满心满眼里就只有你了,说实话,我还真是嫉妒你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说今天那幅字画吧,若是我去求爷爷,你猜他会不会帮我去要?”段程山从醒酒器里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,“这幅画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的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语气冷了几分,“你管不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是。”段程山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,他砸砸嘴,像是在享受酒入喉后甘醇的回味,“不过你和南小姐的故事,我倒是经常听我爸挂在嘴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选一的时候,我特佩服当时你的当机立断,不过我特别好奇,要是南小姐和爷爷放在你面前,让你选,你会选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拿着酒杯,先是低低地笑着,而后却像是被谁点了笑穴,越笑越张扬,那放飞自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,听的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没说话,喝完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到那酒入喉头,触舌尖,他才起身抓了满脸狰狞地段程山,拎着他的衣领,他锋利的眉眼像是寒光下的刀刃,周身戾气凌人,他低沉的嗓音环着四周,像是刚刚睡醒的野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用手肘抵着沙发里人的脖颈,“你有本事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,他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:“段这个姓,爷爷给你的,你别忘了,你姓应,程字辈的光,你沾的够够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和你那个没用的爹,还当我是小孩,玩我呢?好啊,来玩啊,我这次玩到你们皮肉不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山被他压制在沙发里,他眼里没有半点怒意,那点笑容还是不要命地在他瞳孔里闪烁,“哥,你太激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是开个玩笑。”他摊开手,试图推开段程也。

        段程也往后一跨步,放开他,拿过茶几上放着的火机,朝着门后面叫着司机:“小林,送二少爷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机小林在一旁微微弯着身子,做了个请的姿势,“二少爷,我送您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段程山捋了捋袖子,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段程也,跟着司机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即将迈出客厅大门的一瞬,他嘴角向上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确认了,段程也有软肋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丰南办个人画展的当天,门庭若市,品牌商和设计师一众都分散在展厅的各个展区,驻足探讨对画作手法和市场趋势的心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一凝得到消息,到底还是带着个墨镜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伶东窗事发后,没了人在前面当枪靶子,她要知道丰南的一手消息非常难,又不甘心就这样让丰南和段程也就这样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圈子里几个设计师说丰南会在这里开展会,便知段程也今天也一定会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来的早,把口罩边檐压了压,漫无目的地在画展现场逛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丰南的画展画的很杂,风景画、人物画什么都有,她逛了几圈,就看到段程也带着两个人朝她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两人端正地分两头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,看那小心的样子似是什么贵重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赶紧转过身子,装作欣赏画作,余光看到段程也带着他们进了会客室后面的小隔层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边在外面心不在焉地假装踱步驻足欣赏画展,一边观察着那个小隔间里面的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他们从那个小隔间出来大约半个小时以后,宋一凝观察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她,才溜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一进去,却和另一个人撞了满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外套,下身臃肿地套了一条皮绒裤,看上去不像是会来参加展会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一凝被她鲁莽的动作吓的不轻,她打量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女人的颧骨很高,颧骨上面有些微微的红晕,神色有些慌乱,没抬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手后面拖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,里面似是装了不少重物,她受到惊吓只是下意识抓了抓那个垃圾袋,微微弯着个身子,说着对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一凝连忙上下看了一圈,确认她自己衣服上没有沾上什么污秽,才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算了,你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女人连忙拖着那袋垃圾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宋一凝的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长方形盒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绕着走了一圈,才发现,那礼盒的包装带子已经被解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会,联想到刚才那个垃圾袋,莫非,那个女人?

        宋一凝连忙走上前,打开盒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,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,默不作声地把盒子盖的严严实实的,还原成段程也刚刚送进来的样子,把那红绸带精致地打了个蝴蝶结。